「是山讓我通行,不是我征服山、是山讓我通行,不是我征服山…」在風雨交加的稜線上,我不斷想著老前輩的告誡,就怕自己突然自大、或是掉以輕心。
一早出發,卻因貪戀大小鬼瀑布美色,中午才到劍龍-鋸齒稜起登處。看看天象,陽光和煦,微風不燥,於是我們開始翻山越嶺,不知不覺,就來到了鋸齒稜B段。
與此同時,天色轉陰,隔壁的南子吝山頭傳來陣陣雷聲。一片烏雲狂飆而來,而我們像是待宰的羔羊,面對前方發狂的巨獸,無力反擊。三十秒後,大雨傾灑,甚至來不及拿出雨衣。
風雨暫歇,我們加速向前,進入鋸齒稜C段,也是整個稜線的最後一段路。然而爬到一半時,天地劇烈動盪,四周轟響,龍的怒鳴化為雷,震耳欲聾;哭嚎成狂風暴雨,寸步難行,劍龍的威嚇驚天動地,使在稜線上奮鬥著,緊抓前路的我們顯得如此渺小。
無論如何,先避風雨,我們快速翻過石塊,進入前方芒草叢,此時草叢裡有六位避難者:兩位前輩、山友AB,與我們二人。
前輩向前探路,我們與山友AB開始讚美這個情況:多幸運,看遍劍龍的喜怒哀樂、劍龍陵就是要這樣走才刺激、這樣多方便,不用拿水壺就可以喝水等等的,最後突然迸出一句話:「前面是全段最難爬的路。」
那是前輩探完路帶回的消息,在場的四人都驚呆了。
再難,也沒有比撤退難。抓緊石塊,踩穩岩壁,我們步步為營。這裡偶有繩索,但似乎是因為雨,固定的樹幹略有鬆脫,十分不可信任。所以我們持續將重心放在岩壁上,小心地通過。
快到V缺口時,雨驟停,前方的茶壺山也透出微光,迎來嶄新的天空。這一切多麼安詳,心也因此平靜。風漸漸吹乾衣服,我們也爬下最後一個陡降,踏上平坦的歸途。
來到茶壺山,遇到另外兩個人。
「你們從那個方向…該不會是劍龍稜過來的吧?」
「對呀,從劍龍陵來的~」
「靠,剛剛不是大暴雨嗎!你們也是有點雖…」
我們笑著,要說雖嗎?還真的沒有這種感覺,只覺得很特別。這奇妙的感覺前所未有,實在難以用三言兩語輕易表達,只覺得心中有甚麼在漸漸萌芽。
走下茶壺山,已將近傍晚,我們與山友AB一邊漫步,一邊回顧今天。
山友A:「所以呢,你們覺得劍龍陵難爬嗎?」
我們倆:「恩…怎麼樣算難爬?」
山友A:「想放棄的次數超過五的話吧!」
山友B:「我喊了四次撤退,還有一次被雨聲蓋住了,這樣算嗎?」
看著前方泛紅的日光,我們大笑下行。
夜晚,來到九份老街,看著平和的夜景,寧靜的海港,幾小時前的狂風暴雨似乎變得遙遠,恍如隔世。才剛下來,就已無比想念。
0 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