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來到EBC後,不知道是作息正常還是食物的關係,身體變得十分健康,每天早上出門前一定可以清空腸胃一次!
今天預計三個小時就能走到 Dingboche,聽起來輕鬆,早餐就只吃了 Omelette 便上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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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有廣闊大山相伴,風、馬牛、旅人經過大地,揚起黃沙,我們將頭巾帶成面罩,在豔陽下前行。別看帶著面罩走很奇怪,除了防曬防塵外,它亦肩負著重要任務:高山空氣冷,又容易大口吸氣,若將口鼻直接暴露於外,容易發生昆布咳,讓氣管受損。
沒有樹木的稜線,風特別強勁。我和阿維漸漸加上衣服,但一旁的 Bin 卻穿得跟第一天一樣,悠閒的像是在吹海風。
遠方山頂的積雪因為強烈的日照而蒸發,白色蒸氣如炊煙上浮,在山頂盤旋累積成雲。隨著這幾天穩定的東北風,順著峽谷前進,最終在EBC以北的方向降雪,形成更白的山頭。
原本看天氣預報,EBC區域是長達兩周的全日豔陽,昨天再看,變成下午轉陰並機率降雪。原本不甚其解,今日看到這幅光景,恍然大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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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約一個半小時候,我突然感覺到肚子空空如也,失去了燃料,餓得我幾乎脫力。哎呀,我太小看這段路了!
「Bin, Bin, 不行了!休息一下吧,我要吃東西」我跟嚮導哀嚎著。
「Okay」他二話不說,原地停下。強風繼續吹,我們躲在一片石板下,一口接一口塞入大把零食。
「好了,充電完畢!走吧走吧!」感覺精神都回來了!
「Jam Jam!(音:講m 醬m)」 Bin說
「那是什麼意思?」
「意思是出發」
「喔!Jam Jam!」我們舉起登山杖,跟著大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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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果才走個五分鐘,就看到村莊了。
「蛤?我才剛吃飽就到了?」我哭笑不得的跟 Bin 說。
「對呀!」他笑了一下。
我真是要被他可愛死了。如果我知道再五分鐘就到,是絕對不會停下來吃的,寧可再撐一下!而且我可能也會這樣建議別人。不過 Bin 顯然不是這樣想,他不希望我們難受,就算即將抵達,也願意在強風中等待飢餓的旅人填飽。心裡被他的善意觸動,也發現先前的我多少有點無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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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今天住的 Lounge 時也才十點半,快樂似神仙。一推開交誼廳的門,就看到那個挑染頭髮的酷嚮導。
「嘿!你們來了!」他轉過身,歡迎我們。
「你們這麼快就下山啦?」今天是他們的適應日,應該要去爬隔壁的山才對。
「喔沒有,他們不想去,所以今天在山屋休息。」他說「你們餓了嗎?」他問。我點點頭「早餐吃太少了」並揉揉肚子假裝很虛弱。
他笑了一下,遞給我一份菜單,讓我們坐在窗邊。
我點了一份 Dal Baht, 進食時咬到好幾顆小石頭,味道嘗起來也甚怪。吃完之後感覺胃有點脹氣,便先回房間休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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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一陣子,聽見外頭阿維好像在用中文跟別人聊天,感覺也休息夠了,便出去湊熱鬧。
「喔,真的很可怕欸!來的飛機超爆晃,我還以為要死了」我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大哥繪聲繪影的說著。他有一個平頭,眼角的魚尾紋顯示,他是個快樂的人。
「你們什麼時後來的啊?」我問他
「比我們早一天,他就是那兩個台灣人之一!」阿維告訴我。哇,聽了那麼久,終於見到本尊了!
我們聊了好一陣子,發現他們兩個也是很狂!跟我們聊天的大哥也有爬百岳,另一位沒有,第一座就被他帶來 EBC!他們在 Namche 還跑去喝酒,又躲在直升機後面抽大麻,如此無懼高山症,甚是狂野!
後來,我們決定去村子裏逛逛。
Dingboche 是一個座落在鞍部的長形村落,山徑從中穿過,左右兩側的房子用石牆分隔,屋頂多為藍或綠色,十分統一。現在已是下午,天微陰,空氣中泛起薄霧,又因已在海拔4000米以上,不再有草木,僅有黃土相伴,頗有風蕭蕭之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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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山屋後,我們沿著來時路往下走。
「講中文嗎?」後面傳來一個聲音。我回頭看,是一個穿著亮黃色外套的男生,背著約60升的登山包。
「對呀,你是...台灣嗎?還是中國?」實在聽不太出來
「阿,我是日本人,之前在上海待過,會說一點中文。」他平和的自我介紹,這麼一聽,確實帶有點日文口音。
「原來如此。不過看你這個方向,是準備要下山了嗎?」我問。
「沒有,我剛剛遇到兩個日本人,他們住那邊」他指著右前方,離道路有點遠的房子「所以我要去找他們。不過在這之前,你們方便聊一下天嗎?」
「可以呀」我們移動到路邊
「我最近在想去台灣找工作,你們有什麼推薦的嗎?」
「阿?這個...你現在是做什麼的呢?」我問他
「跟自動化相關的業務,不過現在辭職了。」
「哈,那你可以來我們的製造業或科技業當業務,專門負責日本市場,怎麼樣?」
後來我們針對各自的專業和產業狀況聊了一陣子,其實我們對這兩個產業的興趣都不大,只是工作機會比較多而已。順帶一提,他真的很想來台灣居住。
「為什麼阿?」我問
「我想找一個台灣老婆,台灣女生個性好,又漂亮。」他給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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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ingboche 是個特別的地方,這裡位於海拔關鍵點,所以也是大部分登山客都會停留至少兩晚的地方。另外,它還有最高的咖啡廳 Cafe 4410。
一開始聽到時,並不對他抱有期待,以為只是另一個山屋。待我們走到門口,才發現他是認真的咖啡廳。明亮文青風的裝潢、溫度剛好的暖氣、音樂、電影、和用咖啡豆泡出的咖啡。
裡面人非常多,我們幾乎找不到空位。來回走了兩圈,才看到有個戴著細框眼鏡的男子正微笑招手,邀請我們與他同桌。
「謝謝,這裡真受歡迎。」我說,並拉開椅子坐下。
「沒錯,畢竟你找不到比這裡更溫暖的地方了。」他微微一笑,並喝了一口咖啡,繼續看他的文件。我注意到上面是日文,看來今天跟日本人很有緣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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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可以坐在這裡嗎?」一個高大的男子看著我對面的空位,問道。
「可以啊」我說。
他點了一碗花生和一杯咖啡,讓我想到在寮國遇到的法國人。怎麼外國人都愛吃花生?
「你也是今天到的嗎?」我問
「對啊,我們剛到」
「我們?」我看看周圍,想找他的朋友
「我和我女兒一起來的,不過她精神很好,吵著說要去爬 Narkang hill,所以她跟嚮導去了,我來這裡休息。」他拿出手機「我要多拍點照片,讓她看看她在掙扎的時候我在做什麼。」他咯咯笑了一下。
「哈哈,那記得把我們拍進去嘿」
「沒問題。你們走 EBC 嗎?」他問
「EBC + Gokyo lake,你呢?」
「我們走 3 pass,今天剛過完一個,有夠累」他一臉無奈的說「我陪女兒來的,但她明明說很輕鬆啊!」
呵呵呵,我偷笑,又是一個被騙上山的人。聽起來他平常也不是真的很熱衷爬山,居然就這樣陪著女兒一起來,其實我覺得他非常溫暖,想必他們倆感情很好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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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咖啡廳時,外面正飄著細雪。枯黃的草,清冷的村,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。
「好冷,趕快回山屋吧」我跟阿維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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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餐時間,山屋滿滿的人,幾乎沒有空位。我坐在一個有著中東面孔的女生旁邊,她有一雙大又美麗的眼睛,小酒窩、長睫毛。
「嗨!」她轉向我,帥帥的斜笑一下。
我們很快的做完寒暄,了解她們來的時候因為天候不佳而停飛兩天,最後為了不延誤行程,第一天直接從盧卡拉搭直升機到 Namche。而今天剛從EBC衝下來,準備下山了。
「等等,妳是伊朗人?!」我又驚又喜
「對呀」她輕快的回答
「我馬上就會去伊朗了!我超喜歡伊朗!超好奇!我超嚮往伊朗!!!哇!妳竟然來自伊朗!快快快,多跟我說一點!」我激動的搖她,她也不惱,反而很開心我如此迫切想知道關於伊朗的一切。
她跟我說了高山上的白雪、南方海灘的洞穴、中部城市悠遠又華麗的歷史,一群朋友在郊外跳舞的週末、物價與薪資不匹配的艱辛,以及多麼希望外界認識他們的渴望,我聽得如癡如醉。
不過有個問題,我晚餐點了一個馬鈴薯做的大餅(配上不請自來的小石頭),吃完肚子的脹氣更嚴重了。要回房間嗎?還是待在交誼廳?一邊是肚子獲得解放,但是寒冷;一邊是溫暖有趣,但是肚子疼。
投降!我投降!身體不舒服,做甚麼都困難,只好告別溫暖的爐火,回房處理休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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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雖寒,穿上羽絨,覆上毛毯,依舊是一夜好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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