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很晴朗,天空無雲,太陽照在羽絨上,讓身體暖洋洋,只有露在外面的雙手尚能意識到現在是零下的天氣。
前往 Gokyo 的路一開始先是平緩的草原,鞋子刷過小草時不小心刮下昨夜的殘雪。
因為我們是最晚出發的隊伍,地上已有好幾條人跡,錯綜交雜,不過都通往同樣的方向。
「哇,還好有和你們一起走,路好難認啊!」伊藤說。
接下來我們到了一個酷似砂石場的地方,從這邊開始便要在砂石丘裡上上下下。
「Bin, 你不是說這條路是平平的往上嗎?」我邊喘氣邊說
「平啊,平啊!」Bin 笑笑回答。
......這一定是我平常說太多 「快到了!快到了!」 的因果。
走了兩三個山丘後,我們遇到鬍子外國人三人組,那個和善面容的棕鬍子,和像哈利波特的人在山凹處休息。
「哈囉!」路過時,我們互相打了招呼。
「上坡真的很累呢」我說。
「對啊,還以為今天是平緩的路!明明海拔只上升100!」棕鬍子無奈說「By the way, 可以叫我 Renen」
「我是 Andre」長的像哈利波特的說
「你們從哪裡來的呀?」我問
「巴西」
「巴西?巴西!」我瞬間跳起來「我們明年會去巴西!我也非常期待那裡,聽說是個非常美麗的國家!你們兩個都是巴西人嗎?」
「對,我們都是,還有另一個走在前面的 Nick 也是,我們是高中同學。」原來高高瘦瘦外國人叫 Nick!
Renen 繼續說「我們一定要交換聯絡方式,我要告訴你一些巴西好去處,如果時間可以,還能跟你們一起!你們會去哪些城市?」
「目前只想到里約、巴西利亞、聖路易斯、瑪瑙斯、古里提巴、伊瓜蘇...你住在哪裡呢?」
「我們都住在 Florianopolos,在南方,是個很漂亮的海島,你們也可以考慮看看!」
就這樣,我們聊了一陣子,走過一個長上坡後,便看到帽子嚮導在山頂坐著等他們。
「Hey!Hello!」帽子嚮導熱情的和我們打招呼
「He....Hello...」我邊喘邊回答
「How are you!」他笑笑的說
「Good...」我還在用力的喘氣.....奇怪,都在 5000 米待了四天,怎麼還是那麼喘?不管了,我要去旁邊休息一會兒....
砂石區的路充滿灰色碎石,看久了好像都是一樣的景色,我轉而看向 Andre。
「那個...有人跟你說過,你長得很像哈利波特嗎?」
Andre 聽到後,笑了一聲,「很多人說!事實上,來加德滿都機場接機的人,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『wow! 你長得好像哈利波特!』把我們笑死了」
最後,我們爬上一個山頂,眼前不再是砂石,四周都是高低起伏的尖銳雪山,在群山環繞之間,有一座寶藍色的大湖,湖的右上角尚留有白色的冰層。
「歡迎來到 Gokyo lake」Bin說。
她看起來十分沉穩,平靜無波,寶藍的湖面像被拋光,沒有任何倒映,看起來像個神秘深沉的藍眼睛。
我們的山屋正對著湖,大片環繞的窗讓交誼廳看起來非常明亮,也讓我們可以喝著熱茶看湖景。好不快活!
今天山屋裡的人分成三種,第一種:在山屋附近走走,再回來喝一下午的茶,例如伊藤、Renen、Andre,第二種:去走 Gokyo Ri,據說是 Gokyo Lake 最佳觀景台,例如 Nick、白色厚羽絨女孩,第三種就是本人和阿維,進行環湖儀式。
往湖的越深處走,岸邊結的冰越多越厚。這裡三面環山,唯一的開口便是好幾間山屋所在的平緩地,或許是有人煙所以比較溫暖,又或許是風從開口灌入,冷氣被山困住了。
走到另一端時,天空開始飄雪,雪花片片平行飄入眼,氣溫也下降了很多。轉了幾圈,發現沒有路了,除非爬上山丘沿著稜線走。我們決定原路返回。
最後變得很冷,不知怎的,阿維明明穿上最厚的羽絨,卻好像還是有點失溫,果然高海拔不能用平常的身體機能推斷?最後趕緊回到山屋,靠著昨天大日本送的味噌湯成功救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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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山屋後,我們和伊藤喝著茶,交換流浪故事。他此趟旅程中心在東南亞一帶,去了菲律賓、越南、寮國、柬埔寨和泰國,最後來到尼泊爾。有趣的是,我們寮國去的地方幾乎相同,走到了同樣的村落,見到了同樣的人。而且時間相距不遠,僅隔了一個月左右。
「跟你說,我的英文名子叫 Joleebee」伊藤說
「Joleebee?好特別的名字」
「呵呵,這是一間菲律賓餐廳的名字,因為我非常喜歡那間餐廳,所以決定叫這個名字。」
「蛤?」
*
「唉....回去之後剛好是四月長假,過完後就要找工作了。」他嘆氣,看起來十分苦惱。「實在不知道要做什麼好,還是我先去台灣找老婆?」
「咦?!」
伊藤真是一個有趣的人,每次開口都語出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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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三四點左右,中午去走 Gokyo Ri 的 Nick 和他的帽子嚮導回來了
「怎麼樣?上面景色如何?」我問
「Hmmm...還不錯,可以看到湖和後面的冰河,蠻壯觀的!不過雲很快就起來了,沒辦法待太久。」Nick 聳聳肩。
「會很累嗎?我想要明天早上去。」伊藤問
「蠻累的喔,其實他滿陡的!」Nick說
「但是現在外面下大雪了」帽子嚮導指著窗,不知從何時開始,外面雪花開始瘋狂亂舞「你明天早上要再看看,結冰的話很難走的。」
「噢!天啊!」伊藤嘆了一聲
「嘻嘻,有什麼關係嘛,不能走的話就跟我們一起下去啊!」我笑道
「不行,我一定要走到 Gokyo Ri!」
「那好吧,祝你順利。」
再晚一些,白色厚羽絨女孩也回來了,她走到我們這桌坐下,用保溫瓶裝了一杯熱水。
「聽說上面風景還不錯?」伊藤問她
「喔,上面雲都起來了!我上去的時候幾乎看不到什麼東西。跟我同時間上去的人馬上就要掉頭離開,我趕緊叫住他們,請他們再多待一陣子,雲會散的!雖然很冷,最後還是有等到十秒左右的雲開時間!所以還是很棒的!」
她自豪又開心,眼睛彎彎的笑著,語氣輕快,我很輕易就被她的雀躍感染,好像也看到了美景而跟著開心起來。
「你們沒有上去嗎?」她問
「沒有耶!不過我們有去環湖,河邊結了好厚的冰,看起來很像冰雪奇緣!」我說
「真的嗎?有沒有照片?我看我看!」
「阿對了,我叫 Navia,妳呢?」她問。
「Iris,我叫 Iris」
從 Pangboche 第一次見到她開始,已經過了七天,這七天在路上、在山屋裏,或是在狹窄的過溪處都會不斷的看到她,但不知怎的就是很有距離感,一直沒有打招呼或是聊天。
而今天在伊藤的開頭下,終於自然而然的開始認識對方了!而且我們像是相見恨晚,一旦聊上了,就停不下來,旁邊的阿維和伊藤見我們聊的熱烈,便默默坐到一邊竊竊私語
「他們兩個怎麼回事?」伊藤問
「好像很投緣的樣子?」阿維說
*
「我很享受旅行,這就像是早上我們走的路,當你低著頭走,妳只會看到眼前的路,但當妳抬頭,妳會發現周圍有非常多雪巴人走的其他路,視野更加開闊!不過當我回到原本的生活時,我也很喜歡,因為我同樣喜歡我的生活和工作。」 Navia 說。
「妳是做甚麼工作呢?」我問
「我在做針對醫療產業的投資分析,每天需要閱讀大量的學術研究,同時也要具有金融知識,判斷哪個新創或企業的方向值得我們投入資金,以獲得最高的回報!當然投資不總是賺錢,但當真正判斷成功具有潛力的論文的時候,還是會有很大的成就感!」
她聊起工作時源源不絕的能量讓人不禁去想這是個多麼有趣的工作!這肯定是發自內心的喜歡。而且正如我一開始的表面判斷,她非常的聰明,講話清晰有條例,速度也很快,而且還擁有生物醫學相關的 PHD!
「妳呢?妳喜歡妳的工作嗎?」她問
「老實說,不太喜歡。我不喜歡每天做一樣的事情,說一樣的話,雖然很輕鬆,但這幾乎要把我逼瘋!我需要許多對大腦的刺激,或是一些困難的謎題,又或者是需要不斷移動的情況,才能讓我充滿能量。」
*
「妳這次旅行大概多久呢?」Navia 問
「可能一年多吧!其實現在正在環球旅行,我希望能聽到屬於每個國家自己的故事,認識世界各地的人,了解他們的想法,並把這些故事都紀錄下來!希望當我累積的夠多,或許可以成為新的能量,嘿嘿!」
「哇喔....William,你可要注意了,這個女孩很瘋狂喔!要能跟著她一起瘋才行!」她對阿維笑了一下,繼續問「那妳會來荷蘭嗎?我住在阿姆斯特丹,如果妳來的話,我可以帶你們到處逛逛!」
我們交換了聯絡方式,雖然荷蘭不在名單之中,但遇見她後,我也開始認真思考是否該去荷蘭一趟?
「說到荷蘭,就會想到蘑菇!」我說
「妳有興趣的話,我也可以帶妳試一下喔!」
「哈哈,不用了,我不是很想嘗試那種東西」
「我覺得還是很值得一試的,它有五種劑量,第一和二等級很輕微,沒甚麼問題,如果吃的時候遇到老闆,甚至還可以很認真的跟他聊工作,等他走了再繼續回到迷幻世界。這兩個等級我認為在安全範圍內,妳是可以控制自己的,而且也能看到神奇的畫面。」
她後來又分享了許多她朋友的經驗,聽起來確實蠻有趣,其中一個說她看到了遙遠的宇宙,直接正中下懷,現在我真的有興趣了!
聊累了,躺在椅子上休息,過沒多久,帽子嚮導突然揚起頭,說:「看!外面的牛群」
院子裡不知道從哪跑出來 10幾隻 yak,牠們仰著頭,一動也不動的看著特定方向,若不是飄落的雪花,還會以為是靜止畫面,場景有些可愛又詭異。
「他們在幹嘛啊?」
「不知道,或許受到感召?」
晚餐時間,我們遇見了兩個台灣女生 Rita 和 Elisa,準確來說,其實前天就看過了,不過我那時候肚子不舒服,便沒有聊太久,直到今天才算真的認識!
「感覺食物好像有點吃膩了。」我感嘆
「那妳們要不要肉乾?」Rita 說
「肉乾?!妳帶了肉乾?好啊!」
其實我不怎麼喜歡肉乾,但終於看到不一樣的食物,胃好像再次活過來了!今日的肉乾無敵美味!這也是 Navia 第一次嘗到台灣食物,她表示非常喜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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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對了,你們明天直接去 Namche,對嗎?」帽子嚮導說「我們後來也決定直接下去 Namche了。到了那邊,可以給你們喝喝看尼泊爾特色調酒,哈哈!」
放眼全山屋,也只有我們兩隊這麼瘋。於是,巴西小隊和台灣小隊就這樣走在一起了,畢竟,道同相為謀可是理所應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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